变叶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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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尘青木有疏疏,年味却浓浓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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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新春,喜气洋。红灯笼,树上挂。红对联,门边贴。

每当提起年,映入眼帘的会是什么呢?我想,大差不差便是红色的对联,红色的小灯笼,正着抑或倒着贴的“福”字了,它们总是被提及的常客。在爬满疤痕的小木门上粘贴着的手拿刀剑的秦叔宝(秦琼)和尉迟恭的画像总也少不了。就像牙膏与牙刷一般,见到它们其中一个,总能够自然而然地想到另一个。

而轻缓闭眼的那顷刻间,那些已经长远逝去的年夜,便悄悄溜进了心海——我一遍又一遍回忆。

那时风吹,叶也摇曳,远方的家人也聚了来。爷爷早早就把小朋友们抓去粘灯笼,他乐呵地跑到几个孙女在玩着的房门外,“咚咚咚——小朋友!小朋友!”,孙女们一听着奇怪的腔调迅速地反应过来,唔,又要有活干咯!相互对视一眼,又笑起来,瞬间都懂了。“爷爷!我就猜到是你!”我与妹妹异口同声。爷爷听音,乐呵呵地打开门,忽地一下笑了,脸颊泛起的红晕,与手上提着的一叠又一叠装在袋子里的半成品红灯笼交相辉映。“诶哟,又被你们发现了。”爷爷故作惊讶。“哈哈哈哈,爷爷你是不是又要我们帮你粘灯笼啦?”我双手撑在桌面,一脸骄傲地说着。“哦呦,蛮聪明嘛,大学生,呵!以后肯定是大学生,嘿嘿!”爷爷身体微微后仰,身前的手晃了晃,笑得合不拢嘴。于是几个人一头扎进红色灯笼的海洋,爷爷总嫌弃灯笼两面自带的双面胶力度不够,每每来年未至便散落成原状,于是总要在原来的基础上“加料”——多给它粘几片双面胶。看我们已然制作出足够多个小红灯笼便起身放下双面胶与剪刀,拿上做好的小灯笼往外走。爷爷热爱花草树木,在家门前种了大大小小十来棵桂花树,每逢春节,他总会搬上他锈得早已看不出本色的小梯子,架在他的宝贝桂花树上,然后爬上去,左一个右一个地装饰他的树。我和妹妹则是轮流着粘灯笼,轮流着跑去给爷爷送已经粘好的灯笼。一接一递间,年的气息也顺着这一抹抹红色爬上树木,映照在大伙儿的脸颊。

粘完灯笼就到了粘对联的时刻了,爷爷带着他的两个“小尾巴”绕过走廊,经过堂屋,终于在一个褐色的柜子间停下。“吱呀——”一声,伴随着陈旧的木头香气,几幅对联被爷爷的大手揪了出来。常常是还没拿热乎就被抓走了,“让我贴让我贴!”,接着便是我和妹妹把对联在地上铺平认真分析哪张对联在左边那张对联在右边的两张疑惑脸,还有在后边东翻翻西看看找浆糊和小刷子的爷爷。每次都会粘贴得满手白色浆糊,但还是十分高兴。有时遇到沾满金粉的对联,那可是宝贝,我与妹妹你一手我一手的在上面抹一下,唔,手上便星星点点的发起光来,像童话故事里楚楚动人的公主穿的漂亮裙子一样好看。

望着焕然一新的家,我和妹妹就两个人坐在大门的门槛前望着大马路拐角的槐花树发愣,想着哥哥姐姐们啥时候回来一起玩过家家,一起放烟花,一起拿着划炮炸易拉罐。

慢慢地,奶奶的儿女陆陆续续地也就回来了,一家带上那么几份食材,几道菜,便成了一桌丰富的年夜饭。女人们三三两两聚在厨房,说说笑笑地炒着菜,男人们则坐在爷爷树荫下的小凉亭里抽着烟打着趣,说着工作上的惊奇际遇。小朋友们来来回回地跑闹,每一个人的背后都拖着一只小尾巴——当然是嬉戏打闹间又被汗湿了衣裳,于是被各自的妈妈抓住,强行往衣服后背塞上一块毛巾垫好,以便吸吸汗。可是小朋友哪管那么多,只是挣扎着,将眉头皱起,一脸不耐烦地喊着:“我不想弄这个!我不想弄这个!我要玩去了!”妈妈这时候便开始念叨起来,不垫就要感冒,感冒就要打针,别跑别跑。

二姑姑总是日暮才归,作为一个生意人,逢年过节总是她最忙碌的时候,每次来时总会带一只最大最鲜嫩的鱼,让年夜饭“年年有鱼”。待他们一家归来的时候,叔叔或爸爸就会从爷爷悬挂在墙角的小箱子里抽一根香,从大衣内侧的口袋里掏出一只打火机,抱着一卷鞭炮走出门外,从院子最外围槐花树下的门一直延伸到屋子的门,刚刚好是一卷鞭炮。先将香点燃,再用香去点炮仗,大大延长了点燃以后跑路的时间。一堆小朋友站在门边,紧紧地捂着耳朵,远远地看着鞭炮是如何被摆放在地面,点燃,然后噼里啪啦地四溅开来。燃尽后的地面一层大红鞭炮碎,像一层红地毯,格外好看,当然这也是小朋友的俱乐部啦!毕竟总会有“漏网之鱼”没有爆炸,这时候,朋友几个匆匆跑过去探查“敌情”,地毯式搜索还没有炸开的炮仗,宝贝似的收集起来,这个可比小商铺里的划炮点燃更有趣。

放完鞭炮就是吃年夜饭啦,许许多多的美味被放上餐桌,匆匆端起碗夹上喜欢的菜便溜去小房间,跟兄弟姐妹们凑在一块儿一边讨论接下来玩些什么,一边大口扒着饭。大人们则是坐在堂屋,喝着奶奶平常在山林间穿梭,顺路搜集各种小东西回来酿的小酒,一边吃一边聊。每次吃尽了碗里的饭菜总是小心翼翼,极其低调地去夹菜,这一不小心引起大人的注意,就会被推上议论的中心——“我家孩子天天不听话,这次考试才考那么点分,喊又喊不听。”“我们家孩子还不是一样,他啊……”然后就是大人们的嘻嘻哈哈和一脸惊悚的他们的孩子。

当然还有可乐和营养快线啊,还有王老吉与雪碧。从前经常在电视广告里出现的和其正也是常客,不过如今好像很少见了。有一年吃饱了撑的,几个小朋友混一块儿制造黑暗料理,先加营养快线,再在里面添可乐等等奇妙搭配,几个人互相忽悠对方喝。(真的,营养快线加可乐是真的很难喝。)

放烟花,然后看春晚。爷爷奶奶搬来中间有一个方形洞的矮木桌,中间的木洞里放上一个陶瓷的绿色胖花瓶一样的容器,容器里放着一些燃得红热的炭,大人们收拾完便各自坐在这桌子旁边唠嗑。而小朋友则是几个人放完烟花便溜进房间,坐在小木凳上边,小脚搭在矮方桌上,头靠在膝盖上坐好,拿上仙女棒塞进炭堆里点燃,看它在手里绚丽地绽放开来。还会在仙女棒正绚烂之时伸出另外一只手去触碰它,那光是柔柔的,温暖却不炙热。还用燃完以后的残骸棒棒夹几颗大红枣丢进火堆里,还一个劲地闻这些小东西慢慢烤熟后飘散在空气里的香甜气息,一边拍着另一个人的手臂说:“你快闻你快闻!这个真的好香呀!”有时遇到呛人的炭火可真是愁人,一只半红半黑的炭,牵着一缕浓烟,像坠落的彗星,那烟雾往往熏得人一边摆手一边流泪,还会乐呵呵地把烟雾往好朋友那边方向赶。

幸福和快乐从不遥远,只要你愿意去感受它。

夜色浓酽,小朋友们枕着压岁钱进入梦乡,大人们则在火笼(厨房)里烤着火聊着天,有时也会打打扑克。吃着瓜子花生,分别这一年所经历的故事彷佛聊上三天三夜也聊不完。

青木疏疏,青木是四季皆青的桂花树木;青木是忙碌在外的年轻人;青木是永远浓烈,像四季春一般常青的归心。青木疏疏,疏疏是桂花树叶重叠下疏落的缝隙;是饭桌上热气腾腾又浮浮沉沉的火腿肠;是四散开来,像四季春一般不管分别如何久,都如记忆里一般亲切的归人。

月影重重,月影是月光下稀稀落落的树叶光影;月影是饭桌上谈笑间觥筹交错的映照。月影重重,重重是相互重叠的树叶,重重是分别许久人生轨迹的又一次融合,是我们对家人朋友思念的重合。

过去的年,过去的故事,散落在岁月长河,星星替我们保存。

往后的年,往后的冒险,绽放在未来的梦,需要我们自己去追寻。

月影又重重,年味从未淡。

和尘,本名唐逸,广西全州人。00后,目前是一名大一学生,平时热爱生活,喜欢写写随笔,记录生活里点点滴滴的快乐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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