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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昌记事高桥市场那些即将消逝的老南昌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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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和朋友扯起往事说到高桥市场,他们的第一反应都以为我说的是洋船头。洋船头在年左右改成了高桥商场,与高桥市场有一字之差,以后我或许会说说它。

高桥市场在高桥,高桥不是一条街,它是一片区域,范围大致北起中山路渊明北路口王家巷,南到洋船头,东靠西湖,西临象山南路。这一片区域在清朝中期之前还是水域。高桥便是跨过这一片水域的、咱们南昌历史上的第一长桥。高桥本名高士桥,是纪念咱们正宗南昌人大儒徐孺子的,因为徐孺子的别称是南州高士。高桥建于元朝末年,原本是拱桥,明朝万历年间重建,改成平桥,清朝康熙年间又重新整修过一次。有一位中国网的记者发现南昌地名有很多桥,比如高桥、算子桥、三道桥等等,于是去南昌档案局查历史资料,写下了一篇南昌古桥有多少发在中国网上。这篇文章在高桥的段落里写到该桥建在西湖之畔,后因桥西逐年淤塞,不少人在此搭棚建屋,逐渐成了高桥露天市场……。

档案局查的历史资料应该比传说真实。按此文章所说,高桥市场至晚形成于清朝末年,也许更早。它的最盛期据说从洋船头到王家巷。年修建象山南路以及此前修建孺子路,最原始的高桥市场被切割开来,分成了几个商业片区,以后这些片区都有独立性,成为专门的商品市场。比如嫁妆街以售卖樟木箱为特色,王家巷那儿有好多家卖棺材的店。到解放初,真正被南昌市民称为高桥市场的,是售卖五交化以及各种杂物的市场。它的范围虽然比一个大门面商店大不了多少,它虽然又穷又破,所售物品也不光鲜,但是,它不同于中山路胜利路商业街,也不同于庙会性质的万寿宫街市,它是一处真真正正与现代集贸市场性质相同的自由贸易市场。幼年记忆里的高桥市场有两部分,一部分是临象山南路从嫁妆街到孺子路之间的沿街商铺,有饭店有食杂店,也有卖与嫁妆街樟木箱配套的五金配件、油漆等物的。这些商舖多为低矮的板壁房,很古旧,有几栋正对以后的爱国电影院的要高一些。这些商铺,算是高桥市场的正规店铺。另外一部分是一条小巷,当年叫嫁妆后街,范围是东临渊明南路,西贴象山南路,南到孺子路,北止嫁妆街。东、西两面均有数条狭窄的,如同现在的亲嘴楼之间的一人寛过道,通达其内,整个范围大约长不过60米寛不过10米,好似现在菜市场里卖杂货的一角。这里密集了许多面对面背靠背的破旧小店,都是低矮的木板房,挡一扇破门,搭几个木头架子即成店铺。这些店铺所卖货物五花八门、包罗万象,其中有很多“荒货”。南昌旧时称收破烂为“收荒”,各家各户丢弃或卖掉的各类杂物,经由收荒者过手再卖出,称为“荒货”。

高桥市场可以说是南昌甚至是江西省第一家以售卖五金交电化工为主的,小商小贩自由组合成的贸易市场。虽然历经时代变迁,在解放初它很小,但它的模式比义乌小商品市场早N多年,也是此后的小香港模式、洪城大市场模式的老祖宗。高桥市场在市井凡俗生活以及在物资紧缺时期的作用,也许只有我们这些南昌话说的老棺材才有体会。在我的印象里,高桥市场像是魔幻世界,在这里可以买到与普通老百姓日常生活休戚相关的各种小商品,也可以买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我们小时候一年里大约半年是打赤脚,赤脚踩在泥土和石板路上很舒服很贴近自然。天冷了,穿的鞋是妈妈做的布鞋。妈妈用碎布或者布头(一匹布两端的皱巴巴的边缘部分,价钱便宜)裁出鞋面,用穿破的一小块一小块衣服旧布裁出鞋底,调好浆糊,糊鞋面、糊鞋底。鞋面一般糊三层,外层是新布,内层用白色布头,中间糊旧布或者碎布。鞋底都是用的旧布,浆糊糊上十几层。然后,在高桥市场买来麻线,顶针(像戒指,有一个个凹点,戴在手指上,凹点顶住针,不会滑动,用力穿透几层布时不至于让针刺破手指)和纳鞋底的带线钩的锥子也是在高桥市场买。做鞋的过程不赘言。我们家孩子多,费鞋,妈妈做鞋是用更结实的帆布做鞋面,鞋底还纳上一层旧轮胎皮。在高桥市场可以买到帆布手套,然后剪裁、拼接出所需大小的鞋面。有时幸运可以买到船家卖荒货卖掉的破船帆,不当风处的旧船帆还很结实,好大一块,可以随意裁剪出大小鞋面;旧轮胎皮和胶水,同样可以在高桥市场买到。以前每栋房子只有一个电表,电线老旧,经常喳喳响得人心惊肉跳,烧断保险丝是隔三差五的事,高桥市场可以买到保险丝。高桥市场能买到石灰。以前没有塑料制品,家里清一色的木器如木桶、木澡盆、木脚盆、木脸盆。木器用长些时间会开裂,会漏水。奶奶在四区合作社买来桐油,在高桥市场买来石灰。木器在太阳底下暴晒几天,干透了,然后用桐油调石灰,调成浓稠泥状,用也是在高桥市场买的刮灰刮子,往木器的木板缝、裂缝等所有缝隙“丫”(近似南昌话丫头的“丫”音,扼音和啊音相拼,第四声)进桐油石灰。丫由挤、按、压、涂、抹、刮几个手艺合成。“丫”完桐油石灰,待干透确认没有缝隙漏水后,用桐油一遍又一遍地涂抹在木器的每一寸每一分,让木器吸饱桐油,凝结,于是木器上有了一层一层的防水层。经此桐油石灰的丫和桐油的一遍遍涂抹,木器滴水不漏。高桥市场能买到染料。以前说起过日子辛苦,人们经常会说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其实这句话是说身体已经定型的大人,对于正在生长发育的小孩子,应该说哥一年,弟一年,小小老弟再一年。那时候没有化纤,大家穿的都是纯棉;那时候工艺落后,棉织衣服可没有如今这么耐穿以至于天天盼它快些穿破;那时候小孩没有现在这么多作业补习,天天爬树滚玻璃珠子,衣服到处磨磨蹭蹭。说实在,一件新衣服很难穿一年不破。破了补,然后穿不下给弟弟穿,再破再补,到第三年用南昌话说是布都洋(似融化了,烂成丝丝缕缕,一扯就断)波了。我的上头是姐姐,捡姐姐穿不下的破旧衣服穿。以前母亲做衣服都是做列宁装,而且不是蓝色就是黑色,男女都可以穿。有一次干娘送了一件红色有大花朵的衣服给姐姐,这件大红花花衣理所当然地要我接手穿。打死我也不能穿呀!好在母亲看出了我脸上的悲壮,买黑色染料染黑了这件衣服(染衣服好好玩的,下次再说全过程)。

我上小学之前,记忆里的奶奶和父亲母亲,不知去过高桥市场多少次。高桥市场能买到电线、漆包线、麻绳、棕绳、蓑衣、斗笠、草鞋、拖板子、煤油灯、马灯、门搭子、门钩子、铰链、铁丝、铁钉、各种镙丝、锉子、钉锤子、油漆、香蕉水、磨刀石、煤球炉子的漏灰铁栅、水缸里舀水的竹端筒……。这些东西,每一件都可以说出一个或几个物资紧缺年代的心酸故事。南昌,我们的母亲城,还有多少这种地方?一代又一代的南昌人生活在这些地方,劳作,流下汗水,经历风风雨雨,刻下我们祖辈的印记。我们当然为南昌有八一起义、有海昏侯骄傲,但我们更为南昌有六眼井,有高桥市场这么些地方骄傲。它贴近我们祖祖辈辈的生活,它更是我们自己有过欢笑有过苦难度过童年少年青年留下刻骨印记的地方,它与我们血肉相连!高桥市场,并不仅仅是一个地名,与地名一起的,是我们过往的日子。那些日子像箫声,它呜呜咽咽地飘过,尽头处,是如今金碧辉煌的购物商城。我们的勤俭持家的奶奶、妈妈,好似在那西风瘦马的古道。夕阳西下,她们,仿佛就立在那天涯。

by宝友:南昌老臣

图片来源来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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