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转自:湛江晚报
图/文:韩江农夫
洪岩山位于湖北恩施城南30里,山顶是林场和道观。古道位于海拔—米之间,上通四川和贵州,下通恩施和武汉,历史上曾经是一条有名的茶马古道。
光绪年间,古道人流与物流增多,客商从川黔翻山越岭而来,难免疲惫不堪,香客从城里上山朝拜,也总筋疲力尽,于是崔姓高祖带头捐款修筑石板路,既方便自身销售茶叶,也便利两边客商互市,古道渐成要道。20世纪30年代,古道日渐垮塌。日本入侵后,客商和香客大量减少。20世纪60年代“破四旧”,道观被毁,古道彻底荒废,至今已沉寂半个多世纪。
踏上古道,森林遮天蔽日,湿软的泥路上铺满层层落叶。古道路面人退草进,路基坑坑洼洼,植物知名的不知名的,大的小的,艳丽的灰暗的挤满土路两边,肆意绽放。徒步时,三五步一转弯,不知前方通往哪里,略有担忧。转入空阔地,阳光透过叶子照入林间,形成耀眼而梦幻的光圈,彩蝶在野茶树上嬉戏追逐。风儿吹过,夹杂花香与阳光的味道,令潮湿的心变得明朗起来。
来到香草坪——古道爬山的起点。石阶顺山而砌,越高越陡。石阶崎岖不平,有些石头已断裂或塌陷,花草从石头缝里长出来,虽纤细,却绿油油。“拨云寻古道,倚石听流泉。”古道边的沟渠是雨水从山上冲刷而成,小夜曲般的泉水声为单调的行走伴奏。石阶光滑,嫩黄的苔藓与灰黑的石头和谐共处。偶尔停在石阶上的鸟儿见人靠近后,发出悠长的叫声,振动五颜六色的翅膀飞走了。古道上留下历史最深印记的莫过于石马蹄印了,马队长年累月的登山,竟将石头蹬出一个印模,足见当年的繁荣。
经过近2小时登山,终于来到刻有崔姓人家出钱出力修葺古道故事的“亮碑”。据记载,崔姓高祖常给亮碑刷桐油,传说解放前村里的老人到山对面宣恩县赶场时,竟在人家的水井里看到被太阳反射过来的石碑及碑文,而两地相距约30公里,“亮碑”的名字由此传开。历经百年洗礼,碑面不少地方已乌黑。崔家后人用湿润的树叶将污垢之处细心擦去,碑文再次焕发光亮。碑文最后一句是“积善之家必有余庆”。崔家后人擦洗“亮碑”与清明扫墓一样,都是感恩与继承。
洪岩山与茶结缘,最令人惊喜的是还有古茶树。应崔家后人邀请,笔者跟着前往山上的野茶林游玩。先徒步经过小红岩瀑布,再进入小红岩野茶林,山林湿润,云雾缭绕,古茶树漫山遍野,郁郁葱葱,令人心旷神怡。
茶林本无路,走的人多了,便在茶树中间踩出一条路来。茶树与其它林木杂草混居,温热的阳光融化叶间的露水,树干间的鸟巢时不时发出清脆的鸟鸣声,旁边的溪水奔流不息的伴奏。野茶树主要属于小乔木,即便有数百年树龄,主干也不到碗口粗。只见有些从根部发散生长,好像被一顶圆形大草帽盖住;有些长到一人高后才分叉,好像小孩子围坐仰视中间的母亲;有些从山崖之畔窜出,好像猴子在探头探脑。树枝上长满毛茸茸的地衣和苔藓,为古茶树披上翠绿的衣裳,别有一番娇媚。
来到溪边正对瀑布的“镇园之宝”古茶树,拳头大的树干上搭着木架,我也爬上木架体验采茶。聆听瀑布的歌唱,接受云海的抚摸,眼前的芽儿碧绿、柔嫩、水灵灵,嫩叶沾着露水,边缘微微卷起,也许刚从睡梦中醒来,正在舒展眉目。有些嫩叶高高耸出枝头,亭亭玉立却又随风摇曳。山风吹过,丝丝清凉,水汽夹杂花香袭来,有茶树、有山泉,就在此山中泡一壶“云雾茶”可好?
眼前数千亩的野茶林由何人何时开始种植,总共多少棵,未见详细记载,亦无人知晓。如果不是崔家先祖年前逃难至此,恐怕野茶林还要继续“养在深闺人未识”。部分茶树至今仍掩藏在无路可达的高山密林中,未知实际状况,亦无法采摘。然而,古茶林虽罕见、珍贵、难以复制,保护状况却不容乐观。
因为采摘困难,部分农户将古茶树砍掉改种台地茶(即人工种植的茶树),或改种稻谷。崔家后人觉得这既对不起先祖,也不利于茶园可持续发展,决定不再砍树,于年前后开始保护野茶林。
老茶树是天地的精华,是岁月的馈赠,相比台地茶,古茶树不但有更良好的生态,更醇和的口感,而且有更悠久的历史,更精彩的故事。